美容断代史化妆是公开的伪装还是私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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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化妆的男人，我记得是在密苏里州堪萨斯城市中心的一家俱乐部，那里每个月都有一晚允许21岁以下的人入场。应该是年或年；他和他的朋友在门口抽烟；我穿着蓝白相间的星形印花长裙和一双从二手店淘来的棉绒玛丽珍鞋，身边是我哥哥和他的女朋友。M.穿得并不显眼——牛仔裤和T恤衫，戴着一条长长的皮革项链——可能比他上学时穿得更时髦一些。不同的是，他化了妆：他化了整张脸，精心调配的眼影、腮红和唇膏，比我更讲究的女孩可能会化这种妆，好让自己在夜色下更引人注目。换句话说，他没有男扮女装，或者把自己化成哥特摇滚或情绪摇滚风，就像我哥哥去音乐节之前会在眼睛周围描画的黑眼线。他也没有像高中戏剧表演时那样化妆，作为创造角色的一种方式。这个男孩就是M.自己，只是更坚定，也正是他这种从头到脚散发出的、全然自信的自我表达，让这一时刻始终在我尘封的记忆深处保有一席之地。EmporioArmani夹克TheRow上衣KennethJayLane耳饰Repossi耳夹，复古牛仔衬衫为造型师私服TarteTarteist粘土眼线膏MakeUpForEver号樱桃慕斯雾光唇膏BumbleandBumbleSumo液体发蜡+定型喷雾当晚在夜店认出对方后，M.和我开始交换混音磁带，大多是20世纪80年代的新浪漫主义合成流行乐，比如早期的TearsForFears乐队和后期的TalkTalk乐队；EchoandtheBunnymen乐队——这些音乐当时并没有老到算是真正的复古，但已经过时了，相比我们那些沉浸在枯燥的、过于男子气概的、穿法兰绒衬衫的同学，这些音乐让我们置身于一个不同的、似乎更有趣的精神世界。事实上，我并没有太在意M.的出柜，这只不过是有关他的另一个事实而已，就像他的自信、浅棕色的头发和对音乐的品位一样。我的意思是，他不会试图隐藏自己，但在那晚看到他和他的朋友们之后，我也开始怀疑：我们究竟本能地隐藏了多少真实的自己，却对此浑然不觉。我有很多同性恋同学，但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谁真正谈论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展现过任何形式的身体爱抚。那是「不问不说」的年代，人们谈论的是性「偏好」，而非基本的、内在的身份。我不记得有谁主动提起过这个问题，直到另一个同学——他有点像在我高中时代看的电影里JamesSpader扮演的那类角色——对我与M.友谊的走向感到不安，悄悄地对我说：「小心点，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那晚我在夜店遇到M.后，我对我们呈现给世界的自我有了一些了解。我清楚地意识到，在一个对自己和自己的欲望充满敌意的世界，诚实地面对自己和自己的欲望需要多少的勇气。但我也想知道，我们展现的自我在多大程度上是对隐藏的「真我」的表达，又在多大程度上充当着保护我们免于伤害的面具。化妆的历史犹如性别规范的编年史，正如它也是美丽标准的档案。直到近十年来，对男性化妆的偏见才开始消退，甚至直到过去五年左右，男性出现在化妆品广告画面才变得普遍——比如30岁的MannyGutierrez，在社交媒体上被称作MannyMUA，他在年——在欧莱雅将其广告语「你值得拥有」修改为「我们都值得拥有」的一年后——成为首位出演美宝莲广告的男性。从医学院辍学后，Gutierrez开始从事美容事业，他是少数几个成为YouTube网红的男性美妆视频博主，其中还包括JamesCharles、PatrickStarrr和ReubendeMaid等人——他们无一不象征着20世纪前十年美妆世界的转变。Gutierrez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iPhone摄像头和环形灯，向观众展示了如何打造巴洛克式妆容，与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早期那种极简的妆容大相径庭。这些美妆视频都传递出了一种全新的、包容的态度：每个人都可以化妆，而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Gutierrez的一些教程会教大家化简单的日常妆容，但总的来说，他更倾向于表现主义的风格，突出色彩感与艺术性——比如哑光浆果色口红和金光闪闪的眼影——而非将脸作为实验或玩耍的调色盘这种错误的观念。如今，Gutierrez的YouTube频道已经有近万订阅者。在美妆视频兴起前的10年里，主流美妆文化追捧的都是BritneySpears那样闪亮的眉骨、MariahCarey式的棕色唇线和JenniferLopez常用的修容与高光——她们的造型和美妆手法围绕着一种简单的女性气质理念，推崇自然美的本质主义理念——「无妆之妆」——就像其他名人文化一样肤浅。美的解剖——想要Beyoncé的眼睛和AngelinaJolie的厚唇之声一直未绝于耳。同时，互联网也开始改变美妆文化的传播方式。年，名为AdrienneK.Nelson的女性在YouTube上上传了一条视频，被视为全球首条美妆教程，它的标题为「美妆课堂——五分钟打造性感妆容。」一年后，被奉为初代美妆博主之一的MichellePhan在YouTube上开设了专门发布美妆教程的频道，并持续了十年之久，目前已有数百万的浏览量。她也是首位将流量变现的博主。随后，Phan与他人共同创办了两家成功的公司，也就是Ipsy和EmCosmetics。这个美丽的次生世界以私人和亲密感著称。总的来说，它是由业余爱好者，而非专业化妆师主导的；非专业人士的身份正是一种优势。早期的美妆教程视频有一种家庭式的、鼓励性的温暖——想想BobRoss的公共电视节目《绘画教室》（TheJoyofPainting）——但这是一个自我实现的时代。在最浅显的层面上，化妆可以掩盖伤疤和瑕疵，让我们的状态看起来更好，许多美妆视频博主都会专注于日常妆容的手法，比如修容和拉长睫毛。目睹这一蜕变会带来一种令人信服的乐观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化妆场景总是频繁出现在浪漫喜剧中的原因。此后的十年间，随着视频内容越来越复杂多样，「如何」让人变得更美的支架始终没变，但却不再是重点。美妆视频的灵活性让其变得越来越具有对话和故事性，就像真人秀一样，只不过没有制作人运作而已。随着越来越信任自己喜爱的网红博主，你可能还会买上一两件他/她推荐的产品，尽管并非所有用户都会化妆。现在，观众每周观看视频不再是为了学习如何粘假睫毛，而是为了感受和博主间的联系。换句话说，人们喜欢的是他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教学方法，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个人设。Phan冷静的讲述就像A.S.M.R.一样治愈，Gutierrez的荧屏形象一如既往地积极乐观，TrixieMattel和MissFame这类变装皇后的视频也吸引了数百万的受众，为亚文化群体带来了一种受欢迎的不敬和自嘲——就好比在一盘小熊软糖和约旦杏仁上撒了一把咸焦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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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美妆博主都是某种形式的继承者，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有所了解，都或多或少从悠久的变装传统中汲取了不少灵感。在那些视频中，一个人实际上「画」了一张脸，调和、雕琢和勾勒自己的五官，将它们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更高挺的鼻子、高高的颧骨和动漫式大眼睛。）同时，变装也开始突破其固有的社群，找到了更广泛的受众。年，当其他美妆广告还在起用白人女性超模时，M.A.C就邀请了1米93的著名黑人变装皇后RuPaulCharles为品牌的VivaGlam系列产品代言，为艾滋病研究募得了数百万美元善款，并让新一代的化妆者看到了不羁的美，一种不那么矫揉造作但更容易实现的美，更不用说它代表的民主和包容。

其他文化又花了10年时间才追上这一脚步。年，Charles在LogoTV上推出了真人秀节目「鲁保罗变装皇后秀」，它以TyraBanks的竞技真人秀节目「全美超模大赛」为原型，但在某种程度上是颠覆性的。突然间，观众们（大多为直女和男同性恋）就有了一睹变装皇后和其他夜场表演者在后台的美丽秘密的机会，后者在摄像机前展示了自己变装的整个过程（该节目还荣获年美国电视艾美奖）。音乐界也紧随其后：年，StefaniGermanotta发布了自己的首张专辑《TheFame》，向全世界介绍了LadyGaga，这一大方地（但又快乐且恭敬地）以变装为灵感塑造出的另一个自我。两年后，一位名叫HarryStyles的年轻歌手作为OneDirection男子乐队成员之一，亮相英国ITV真人秀节目《X音素》。虽然这支乐队活跃不到10年，但Styles却一跃成为明星，部分原因在于他继承了StevieNicks和MickJagger的迷人方式——穿女式衬衫、做美甲、化淡妆、戴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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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变装影响的美妆往往具有一种戏剧性，它强调的是一种激进的转变。在过去10年间，其表演内容和技法也开始影响各路网红、化妆师、名人，甚至到最后是你和我。此外，变装式的化妆也让化妆本身更容易被接受，因为它不再是女性用来欺骗时间的一种方式；现在，它是任何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的工具。如今，还有专门满足男性需求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从奢侈品牌TomFord和Chanel，到直营中性初创品牌Nécessaire和Glossier，比比皆是。同时，像FentyBeauty和Fluide这类本身就是为这个更包容的时代而设计的化妆品系列，也体现了性别二元结构的松动。（与此同时，人类肤色各异这个事实也终于为人接受。）年，MarcJacobs启动了同名化妆品牌，其中的一些产品是男女通用的。还有Jacobs本人，他喜欢在Instagram上发布自己化烟熏妆或者做足疗的照片，向大家展示美妆是如何成为日常的。与此同时，谁是时尚偶像，谁是他们的受众的问题仍然模糊不清。但我们仍然很难确切地解释男性化妆这一禁忌是何时打破的，或者说化妆是从何时起不再仅限于「男性眼线」（常见于音乐家PeteWentz和演员JaredLeto的造型）和韩国流行团体。似乎突然之间，那些之前对化妆品有所好奇，但又担心看起来很俗气的人们（大多是男性）就开始尝试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那些公众人物，他们似乎有意调教着世人看待他们的方式，也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我们对于外表的假设——比如艺术家ArthurJafa。两年前，他为《T》杂志拍摄了涂着黑色口红的照片，围绕变装进行了澎湃的发挥。但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化妆品也开始不再刻意区分性别，而是更注重用于自我完善；现在，大家听说TroyeSivan和JustinBieber这样的年轻男性分享自己的日常护肤流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并不会因为他们提及Clarisonic刷子和最喜欢的精华而感到尴尬。我们这一代（X世代）的直男也学会了用刀片修眉，用高科技眼霜，乐于进行自我护理。我居住的科罗拉多州海拔约米，这里的男女老少都热衷于讨论高端防晒霜和BB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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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范式的转变永远不会发生在政治真空之中。美妆应当是衡量人们对于性别和性取向的认知发生了多少转变的直观指标。现在回想起来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在年竞选美国总统时，奥巴马仅表达了对同性夫妇民事结合的支持，但在年连任时，他却将同性恋权利纳入了更广泛的民事权利中，从塞内卡福尔斯（SenecaFalls）蔓延至塞尔玛（Selma），再到石墙（Stonewall）。酷儿和跨性别群体开始争取到更多的权利，并被越来越多地看到和听到（年「不问，不说」政策废止；年赋予每个美国人自由结婚权）。此外，他们作为身份象征的造型和时尚风格——有的是为了逃避，有的是直面歧视的嘲讽，有的是出于自我保护——这些也开始被主流文化（主要是异性恋文化）所接受。如今，在这个视觉世界里，很明显，一种新的流动性已然占据了主导地位，旧的、简化的衡量标准已经无可救药地过时了。高中时代，当M.和我交换混音磁带时，我们进行的绝不仅仅是身份象征的交流。也许讽刺的是，化妆现在已经成为消弥性别二元论的象征。因为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化妆只是用来划分性别的又一个行径——但这样看来，这种转变也许是一种历史的回归，而非背离。事实上，性别以及装饰的权利始终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在有些时期，化妆打扮曾是男性的专属，有些时期则是女性的专属。当男人开始打扮自己时，不只是对美的追求，更多的是为了彰显其社会地位和男子气概。在推崇男子气概的时代，古印加士兵和巴比伦士兵会在打仗前会仪式性地涂指甲；近些年来，考古学家在曾经的古巴比伦王国南部发掘出一套金制护甲，这也是士兵战斗装备的一部分，其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年。历史上的每一种文化似乎都有自己推崇的化妆品：埃及男人用黑色眼影勾勒自己的眼睛，偶尔还会用孔雀石磨成的绿色颜料上色；罗马男人则更爱用胭脂。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宫廷的男性成员会在脸上点美人痣，而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男人则会在脸上抹铅白粉（一种醋和白铅粉的有毒混合物）。在英语国家，维罗利亚女王统治下的男性和女性都不热衷化妆，因为在英国国教的影响下，女王宣称化妆是一种粗俗的行为，让人联想到卖淫。同时，在美国，男性的理想很少远离粗犷的拓荒者；礼节性的装扮和炫耀都具有非民主的衰败或君主制的内涵——此外，讽刺的是，在军队中，男性的虚荣心被包装成社会所接受的等级形式，他们身着制服、佩戴奖章，而不是涂上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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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许多对美妆感到好奇的男性和酷儿都为他们的兴趣找到了一个更近的传统：年代以音乐为主导的反主流文化运动，当时，华丽摇滚和朋克开始重新鼓励男性化妆。这种妆容可以是柔和、中性的——好比DavidBowie在专辑《ZiggyStardust》的造型——那种天使般荧光粉色的眼睑；也可以是硬朗的，就像LouReed的黑色口红和眼影。它可以是年代BoyGeorge那种色彩斑斓的夜店风，也可以像Prince那样阴郁并带有一丝禁忌意味，还可以是theCure乐队成员RobertSmith的歌舞伎-哥特摇滚风，他在为《SiouxsieandtheBanshees》做吉他演奏时开始化妆。（这种造型持续了近40年，影响了至少两代情绪摇滚爱好者，他们经常偷妈妈的眼线笔。）舞台妆容很少追求美艳或魅惑，但确切地说，它几乎总与性联系在一起——挑战性道德，揭示性伪善，唤起性欲望。无论是男同性恋、双性恋还是直男，化妆的音乐家——包括Nirvana乐队的KurtCobain，他在年9月时尚杂志《TheFace》的封面上身着印花裙，涂了红色指甲油——也是在展现男子气概，且他们的表演常常会渗透到的生活中去。（「我并不为自己『穿得像个女人』而感到羞耻，因为我并不认为身为女人是一件羞耻的事」，IggyPop在摄影师MikaelJansson于年出版的作品集中如是说。）Bowie对于男性护肤和化妆的贡献比任何人都大——在生活中，他会用ElizabethArden的八小时润泽霜和日本米粉来控油——他也足够有天赋，能够为这些产品提供最直接的评论。在年的单曲《LadyStardust》中，他唱道：「人们盯着他脸上的妆容/嘲笑他黑黑的长发和动物般的身形/男孩穿着淡蓝色牛仔裤/跳上舞台/LadyStardust唱起他的歌/唱响了黑暗与耻辱。」化妆已经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也不再那么充满情欲。在这个消费主义至上、沉迷于身份认同的时代，化妆成了一种简单、低风险和廉价的工具，让每个人都能自我实验并公开展示结果：一个更加清晰的自我、一个强调的自我、一个突出的自我、一个多彩的自我。美妆视频的风格几乎都是轻松愉快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有毒」的男子气概——或者，男性脆弱，从未像现在这样显眼——化妆的常态化不是革命性的。（DonaldTrump标志性的肤色——毫无疑问，意在向自己的支持者传递生气与活力，也是在延续铁腕人妆容妆造型的悠久传统，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具活力，他使用的是瑞士公司BronxColors生产的橙色强韧保湿遮瑕膏，但这不是你能在白宫新闻稿中找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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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些人来说，化妆只是一个关于彻底自由表达的蓝图的一部分，为所有人带来转变和美丽。有人可能会怀疑，这些想法在多大程度上是相互冲突的：接受化妆是否代表着美的规范的拓展，正如美妆博主希望我们相信的那样，还是代表着美的规范的扁平化？这也是化妆固有的悖论，它指出了一个深刻的人性难题，一个我们还是青少年之时就早已发现的难题：我们既想合群，又想凸显自我，更渴望从萎缩的性别观念和压抑的社会牢笼中挣脱出来。当代美妆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变装的技术，也要归功于其颠覆性的本质——用智慧、勇气甚至遮瑕粉底来动摇和打消关于身份的假设。「变装皇后」一词被认为起源于一位名叫WilliamDorseySwann的黑人，他出生于年，那时的美国正盛行奴隶制度（他于年获得解放），并成为了日后被称为「L.G.B.T.Q群体」的领袖人物，在华盛顿特区举办了多场「舞会」（变装派对）。警察在他30岁生日这天突袭派对现场，指控他「扰乱住宅秩序」——在当时是一种开妓院的委婉说法——被判处10个月的监禁。年，《华盛顿邮报》上关于该事件的一篇文章写道，Swann当时「身着一条华丽的奶油色绸缎长裙。」他的故事（ChanningGerardJoseph以Swann为原型创作的纪实小说将于明年出版）揭示了违背道德与自由解放间的密切关系，这一关系如今仍然定义着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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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人们喜欢看着我这种人变得好看。」BrianFirkus在Zoom上对我说，他指的是自己变装后的角色TrixieMattel。化妆不仅仅是烟雾和镜子，而是「力量工具」，他曾如是形容道。这位31岁的音乐家兼喜剧人如今也已变身美妆博主和化妆品大亨——他因「变装比赛」而名声大噪，赢得了「鲁保罗变装秀」第三季总冠军，同时也是Trixie品牌的首席执行官——可谓美妆界的HarryHoudini和BobVila。他一直被人刻薄地称作威斯康星「一个不显眼的光头」，但在他超过一百万订阅者的YouTube频道上，你能看到他变身TrixieMattel的全过程，后者是一位丰满的金发女郎，有着狐獴般的大眼睛、故作明显的腮红。Mattel经常在直播中弹奏自鸣筝，将拥有一头柔顺秀发的甜美形象与令人不安的玩具质感结合在一起，这一行为举止方式像是在批判我们以美为名来物化自我的做法。「随着变装的道路越走越远，我从来都不热衷于把自己打造得像个美丽女人。我热衷的是让自己不像流水线产品，」Firkus解释说。「我还记得在上世纪60年代看到画着蓝色眼影、眉形分明的芭比娃娃时，那一刻我灵光一现——『我可以改变我的生理结构，甚至可以看起来不像男人或女人。我可以看起来什么都不像，甚至不是一个人。』」为了庆祝自己订阅者过百万，Trixie用老式简易烤箱为自己烤了一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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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kus在美国中西部地区一个美国原住民家庭长大，他第一次接触化妆品的经历是用一面三面镜，偷偷使用了布瓦族奶奶的腮红。「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还没有真正理解它，我只知道有一些东西，就好像魔术一样，」他说，「老实说，这是一个始终在自我表现的魔术。」（他自己的品牌线也生产不太自然的花哨产品，例如用在头发和身体上的亮粉，还有高度耐磨的爱心管状的唇釉。）在威斯康星大学密尔沃基分校就读时，他主修音乐剧。那时，他还在M.A.C专柜兼职，对那些想要看起来像KimKardashian的男男女女进行日常改造。「我们过去说，『我不在美妆行业工作，而在自尊行业工作』。」Firkus告诉我。他也在学校负责舞台妆，甚至自带白色粉饼去参演了「洛基恐怖秀。」「作为一个男人，我知道这是一件有些私密的事情。至少在一开始，我感觉很反常，我不愿意告诉任何人我会出演『洛基恐怖秀』，我也并没有承认我经常为它练习化妆，」他说，「人们会说自己化妆是为了男人，或者『不，我化妆是为了其他女人』，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今天，化妆无处不在，但它仍有一丝神秘感，是一种动机看似自相矛盾的仪式。我问Firkus：化妆品究竟是一种伪装，还是一种表达一个人最私密的自我的方式？这是自信还是不安的表现？「我理解这种悖论，因为我从事的就是变装行业，在这个行业里，人们会说，『你是个明星』，然后又接着说，『如果你改变你的声音、你的身高、你的发色、你的气味、你的肤色、你的鼻型，你的睫毛长度和你的腰围，你就会成为明星』。」他说。而YouTube以其无与伦比的普及度，成为了一个支持所有人接受不完美自己的平台。曾经，有人不得不鼓起勇气去商场的美妆柜台挑选一支口红，或是学习如何用修容让自己的颧骨看起来更饱满。美妆视频的兴起，让人不用在这样的尴尬中了解我们自己之外的世界，这比什么都重要。美妆视频难道不就是高中戏剧社的升级版？一个欢迎所有人的地方，在那里，人人都能找到归属感，并为人所接受。Balenciaga毛衣ChromeHearts耳钉ByredoDestroyer彩色多用棒PatMcGrathLabsPermaGel黑色长效顺滑眼线笔M.A.C鱼子酱雾面哑光唇釉看Trixie的频道并不会让我对化妆感到兴奋，也不会让我想对自己的清晨计划做什么新鲜的调整。我想做到的是减少烟雾和镜子，并确保我每一寸暴露的皮肤都涂了防晒霜，在更特别的日子，如果有必要出现在Zoom镜头前，我会画上眼线。这确实让我以一种阴暗的方式嘲笑了人类追求变美的愚蠢行为，但也以一种让我感觉良好的方式，与那些因此而伤心的人感同身受。这就像是一出单口喜剧，将美当作主题，同时承认观众被剥夺了感受任何接近美的权利。在年的纪录片《TrixieMattel：移动的部件》（TrixieMattel:MovingParts）中，Firkus谈到自己是与恐同继父一起长大的，后者会叫他「Trixie」；高中时，继父拿枪指着他的脑袋，社会救助机构将他带离了那个家。但你甚至不需要了解这些，就能理解为什么穿着束身胸衣、画着眼影、戴着假发的Trixie要比任何演员、模特或者名人的孩子还要令人感到亲切。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并没有试图欺骗我们。我们知道她理解我们的创伤和痛苦。化妆从来都只是化妆，只是一种暂时的修复，但在一个充满评判的世界中，拥有自我嘲笑的能力对于自我接纳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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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化妆品就和像时尚一样，是一种强有力的信息传递系统，能让我们感受到自己或许不能完全理解的东西——欲望和吸引力，当然，还有怀旧或遗憾。化妆与性、诱惑结合在一起，能引发强烈的情感。这就是为什么女孩第一次化妆时都会感到焦虑，会被视作性暗示；也是为什么孩子的舞台妆会让人感到不安，回想6岁的JonBenetRamsey在年被人谋杀后，网络上疯传的选秀照片。当男性——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性侵犯一方——化了妆，它不仅提醒了我们，男人也想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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